2021年10月7日 MICHAEL J. WEST 《JazzTimes》

原帖：/features/profiles/emily-remler-rise-decline/

“你应该做一个女人一段时间” -Emily Remler

“当我演奏时，我不知道自己是女孩、男孩、狗、猫还是其他什么。”吉他手Emily Remler在1983年晚期的一次接受加拿大电台采访时说道。“我只是在演奏音乐。当我离开舞台时，人们才会提醒我自己是个女人。”

(资料图)

但仅仅一年半后，当时已经27岁的Remler看待事情的方式有所不同。1985年5月，爵士作家Julie Coryell问她是否作为一个女性需要更加努力争取认可。“我仍然需要努力，”她回答道。“我没有征服它。你开玩笑吗？现在他们知道我会演奏。但我每一次都必须证明自己。”

她确实证明了自己。当她接受Coryell采访时，Remler已经为Concord爵士唱片公司担任领队录制了四张专辑，其中包括一张完全由原创作品组成的专辑。她还令Jim Hall和Herb Ellis等传奇吉他手赞叹不已。Herb在1982年对《People》杂志说道：“有很多人问我谁会继承吉他传统，毫无保留地说，我的选择就是Emily。”

然而，她也陷入了乐手生活的黑暗面。就在她的星途越来越好时，Remler与海洛因和哌替啶的成瘾问题作斗争，这几乎威胁到她的音乐事业。她于1990年5月4日在澳大利亚悉尼因心脏病发作去世，年仅32岁。

如今，对于那些了解并与她一起演奏过的人来说，Remler的音乐仍然存在。“我总是对她的摇摆感印象深刻，”贝斯手John Clayton回忆道，他曾雇用Remler进行她的首次录音会。“年纪那么小，怎么可能有那种成熟的摇摆感？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，从我第一次听她演奏并与她一起演奏的那天开始。”

这是应该的。但在2018年，#MeToo和Time’s Up以及毁灭性的阿片类药物危机的时代，我们是否能忘记Remler故事中更细微的一面呢？

开端

她于1957年9月18日出生在曼哈顿，并在新泽西州的Englewood Cliffs长大。她并不是一个典型的音乐世家，但她的父母鼓励孩子们探索自己的兴趣，她的哥哥有一把Gibson吉他。当她10岁时，她开始用吉他自学民谣和她喜欢的电台音乐。然而，在16岁时，她提前从高中毕业时，她计划追求平面设计，直到她意外被伯克利音乐学院录取。

就是在伯克利，她真正接触到了爵士乐。Paul Desmond的旋律感迷住了她。接着是Pat Martino，最后是Wes Montgomery，他很快成为她的偶像。“她非常迷Wes，”她当时的男友、吉他手Steve Masakowski回忆道。“她花了很多时间尝试发展拇指技巧和演奏八度音程。”她还努力掌握基本功。当一位老师告诉她节奏不好时，她花了无数个小时用节拍器练习。

她18岁时完成了学位，并与Masakowski搬到了他的家乡新奥尔良。根据她自己的说法，Remler当时还不是一个很好的吉他手，但生活和工作在新奥尔良改变了这一切。“当我到达新奥尔良时，我被迫不断进步，变得越来越好，”她在1982年说。“我参加了所有这些演出和爵士演出，我有25个学生。我被迫达到一定水平的演奏。”

“刚开始她没有太多自信，”Masakowski说。“她也是一个非常有竞争心的人-我认为这是她不断提高的推动力。她会让自己处于必须超越并展示自己能力的情境中。”

1978年，当Herb Ellis来到新奥尔良时，Remler大胆地向他介绍了自己。“我请她给我弹一段东西，当她弹的时候，我简直无法相信我听到的声音，”Herb Ellis后来说道。他为她安排了加利福尼亚州Concord爵士音乐节的演出，要求她加入“Guitar Explosion”演出阵容，与Barney Kessel 和Tal Farlow等技巧高超的吉他手一起演出。对于Remler来说，这是一个有希望的职业生涯的开始-新奥尔良已无法容纳她。一年内，她与Masakowski友好地结束了关系，并前往纽约。

她带走的不仅仅是她的音乐天赋。“她总是对派对生活有弱点，可能过度使用药物等等，”Masakowski说。“当我们刚在一起时，我们有非常健康的生活方式。我甚至让她戒烟。但后来我觉得她开始参与那些以派对为导向的群体的活动，然后情况开始恶化。”

璀璨之光，大都市

Remler来到纽约的时候经历了一番挣扎；像许多有抱负的音乐家一样，她在一个大池塘里是一条小鱼。但对她来说，这还增加了一层困难。“有这么多乐队领队亲口告诉我，因为我是个女人，他们不能雇佣我，”她说。“有很多情况下，他们在音乐上不信任我，小心翼翼地对待我。”Remler把逆境作为动力，努力变得如此出色，以至于他们不得不雇佣她。

她找到了一份伴奏歌手Astrud Gilberto的工作，并开始认识城里的吉他手。其中一个是John Scofield，1980年他将Remler介绍给了来自洛杉矶的Clayton。他们一起进行了即兴演奏。“她让我震惊，”Clayton说。“我说，‘你会在几个月内在这里吗？因为我们要做一张Clayton Brothers 的录音，如果你能加入我们将会很棒！’她的眼睛变大了，她说，‘好！’”Remler于当年6月飞往加利福尼亚参加了《It’s All in the Family》的录音。在那个场合上，她再次见到了Concord爵士唱片公司的总裁Carl Jefferson，两年前他在Concord爵士音乐节上被她打动。他签约让她为这家当时以吉他为中心的唱片公司录制一张专辑。

从那里事情发展迅速。这张专辑《Firefly》让她与钢琴家Hank Jones一起演奏，并与贝斯手Bob Maize和鼓手Jake Hanna一起组成了优秀的团队。凭借《Firefly》，Jefferson将她的合同延长了三张专辑。Remler成为柏林和纽波特爵士音乐节以及夏威夷爵士邮轮的头号演奏者。在《洛杉矶时报》的专栏中，爵士评论家Leonard Feather将她评选为1981年的“年度女性”。

她在音乐贸易杂志上亮相，并在1982年春季，登上了《人物》杂志，她在那里说出了她最著名的名言：“我可能看起来像一个来自新泽西的好犹太女孩。但在内心里，我是一个50岁的，体格魁梧的黑人男人，有着像Wes Montgomery一样大的拇指。”

Feather写道：“一切都在迅速地为Emily Remler摆在了一起。”这对她来说在职业上和个人生活上都是真实的：Remler在1981年遇到并与牙买加爵士钢琴家Monty Alexander结婚。

在纽约，她一直领导着自己的三重奏，贝斯手Eddie Gomez 和鼓手Bob Moses（有时还有John D’earth加入吹小号）。当她为Concord录制第三张专辑时，她有足够的影响力和自信坚持让整个四重奏参与录音。结果是1983年备受好评的《Transition》，这张专辑标志着她对自己作品的更多关注，同时也离开了固守传统的bebop。

这种进步在1985年初发布的《Catwalk》中得到了延续。这是Remler的第一张完全原创作品集，其中许多作品融合了拉丁、巴西、印度和非洲的复合节奏。“这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，”她在发行后不久的一次采访中宣布。

评论家们对此表示赞同。吉他大师Larry Coryell在听到《Catwalk》发行时说：“我…很感动。Emily很有创造力，聪明，演奏得很出色，并且有一种时间感，这是我听过的吉他手中最好的，无论在男性还是女性中。”

Coryell和Remler 很快录制了一张二重奏专辑《Together》。他们开始巡回演出，参加国际音乐节以及各种俱乐部和吉他讲习班。他们还有一段短暂的浪漫关系-这个新的合作伙伴关系是另一段关系结束的结果。在两年半的婚姻之后，与Alexander的婚姻以离婚告终。也许，这是更困明显困难时期的先兆。

挣扎与谣言

Remler作为海洛因和哌替啶成瘾者的困境并不是秘密。“她有很大的手，”评论家Gene Lees在她去世后写道。“手背上有痕迹-针头留下的伤疤。”Remler通常会说，冲突的巡演行程结束了她的婚姻。但在1987年对Lees的采访中，她承认药物也是一个因素-甚至在事后。“Monty和我离婚后，我…尽可能快地试图毁灭自己。”（Alexander对本文的采访请求表示尊重而谢绝。）

谣言在封闭的爵士乐界中四处飞扬：她在这个或那个国家沉迷于毒品，从这个或那个医生那里骗取了处方；你知道的，真正的原因是她取消了这个或那个音乐会。然而，这只是谣言，那些真正了解她的人对她保护有加，现在仍然如此。“每个人都知道她的药物使用情况，我不想谈论这个，”作为融合乐团Deuce的一部分与Remler合作的小号手和教育家Ellen Seeling说道。然而，Seeling确实指出，当Remler投身到Deuce1986年同名专辑中时，她的信心非常低。“她不希望在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呆在那里，所以她录制了自己的部分，”Seeling回忆道。“她真的非常担心自己的独奏，她继续弹了几个小时，但没有完全得到她想要的效果。”

“我注意到她受到了很多男音乐家的嫉妒和怨恨，”Bob Moses说。“那些自负的家伙不欣赏这个小姑娘大部分时间都比他们演奏得更好。”

实际上，尽管Remler通常在采访中声称自己已经超越了性别歧视-“这是他们的问题，而不是我的问题，”她在1989年对怀疑她的男性音乐家和听众说道。但在私下里，这造成了一种斗争。“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女孩，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利因素，”Masakowski 说。

正如Seeling所解释的那样，即使成功也无法消除偏见：“我记得当我走进排练室时，每个人都停下了演奏。他们盯着我看。这不仅仅发生在第一次，每一次都会发生。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。”

药物的麻醉作用“让你不在乎前排的那个家伙是否喜欢你，”Remler在与Lees的非常坦诚的对话中说。“你应该当个女人一段时间，然后你就会明白。这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。”

终结

Remler对药物有极大的耐受性。Moses回忆起有一天晚上，当Remler开车送他回家时，他在她的车里发现了一些药丸。“我吃了半片药，”他回忆道。“当我上楼时，那东西起作用了，就像一颗迷魂药。我爬上楼，看到那里有床，然后我就向床扑过去。我不想头朝下摔在地板上。我两三个小时后醒来，说道，‘该死！这是半片吗？’她每天要吃十片。”

到了1986年年底，Remler 受够了。她离开了纽约，搬到匹兹堡，在杜肯大学担任驻校艺术家，并在匹兹堡大学与Bob Brookmeyer一起学习。晚上她在当地的俱乐部演出。她继续参加音乐节，并在唱片上自由演奏。但随着她不断磨练自己的技艺，她也接受了治疗，希望不仅能战胜药物成瘾，还能摆脱隐藏在其背后的恶魔。

这似乎起到了作用。1988年春天，她甚至搬回了纽约，在布鲁克林的Sheepshead Bay租了一间公寓。她与Hank Jones、贝司手Buster Williams和鼓手Marvin "Smitty" Smith合作录制了一张bebop唱片《East to Wes》，并在钢琴家David Benoit和女歌手Susannah McCorkle的伴奏下录制了一些straight-ahead演出的唱片。

她还有一些非传统的想法在酝酿中。Remler开始尝试当时尖端的电子音乐设备，包括吉他合成器，与Montgomery相比更接近Metheny的风格。在1989年，她与位于休斯顿的Justice Records签约，发布了她新录制的专辑《This Is Me》。这张专辑结合了她对爵士吉他传统以及巴西和非洲节奏的热爱，但在跨界爵士流行音乐方向上做出了大胆的尝试。

然而，她没能看到新方向会带她去哪里。1990年5月，Remler在澳大利亚巡回演出时被发现在悉尼的酒店房间内去世。官方死因是心脏衰竭，没有提到药物的涉及，但爵士乐界知道实情。

#MeToo和Time’s Up

近30年过去了，使Remler的生活和事业复杂化的问题并没有消失。首先，自她去世后的十年以来，美国一直在爆发阿片类药物滥用的流行病。根据美国政府的数据，目前有1100万人滥用这些药物，包括处方药和非处方药，导致每年约5万人死亡。这其中包括像Prince和Tom Petty这样的超级巨星。

也许更重要的是，性别歧视仍然存在，正如蓬勃发展的#MeToo运动所清楚表明的那样。伯克利音乐学院，Remler的母校，最近曝光了对女性学生持续的贬低和骚扰行为。关于其他学府、场地和乐队领导者也有许多故事流传：正如这个标签所暗示的，几乎每个女性，无论是在音乐行业内还是外部，至少有一个故事要讲。

然而，仍然有希望的理由。如果说#MeToo揭示了性别偏见和骚扰的系统性模式，那么它也表明了公众对这些问题的日益意识。鼓手Terri Lyne Carrington说：“目前有更多的意识正在发生变化，这让很多人眼界开阔，包括那些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参与这种系统性思维方式的女性。”

随着#MeToo运动的出现，还有Time’s Up运动，这个运动要求对待女性进行平等的系统性对待，尤其是平等的薪酬。今年5月，一群名为”We Have Voice Collective”的14名女性爵士乐手发布了一项关于职业道德、安全和非歧视的行为准则。爵士乐组织迅速加入了这个行动。

不无巧合的是，近年来，爵士乐中杰出的女性乐器演奏家的数量激增，这也是一个令人鼓舞的迹象。Moses谈到Remler的全盛时期时说：“那个时候真的没有太多非常显眼的女性演奏家。现在有很多，这并不是那么不寻常。”尽管女性在号角手、钢琴手、贝斯手和鼓手方面越来越建立了稳固的声誉，但突出的女性吉他手仍然是一种罕见的存在。在2018年，只有少数几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：出生于智利的吉他手兼歌手Camila Meza；加利福尼亚的Mimi Fox，以其作为独奏艺术家和旧金山弦乐三重奏成员而受到认可；Mary Halvorson，一位实验性和极具原创力的吉他手；将爵士和融合风格与非洲音乐相结合的Leni Stern；以及Sheryl Bailey，一位以Bebop为基础的技巧高超的吉他手，她将Remler视为自己的偶像之一。

Carrington说：“我正在寻找下一个Emily Remler。由于某种原因，吉他似乎是女性没有那么多涉足的领域。也许Emily的榜样可以激励更多人。”